作为希腊文化精神的结晶,“神人同形”是希腊神话最大的特点之一。在希腊神话的神和英雄身上,他们拥有和人类同样的情感与性格,“人性”的色彩在他们身上体现得同样强烈。在创作中对希腊神话的“重述”中,沈从文“小庙”中的“人性”,也是对希腊神话中各位神与英雄的“人性”的一次重述。在这次重述中,沈从文的“人性”完成了对希腊神话中“人性”的解构与超越。
尽管沈从文的“人性”的文学理想内涵难以用一句话概括,但“爱”是沈从文的“人性”中不可忽视的闪光点。在希腊神话中,对“爱”的追求也是神与英雄无法舍弃的,这一点从爱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e)被列为十二主神之一的地位即可看出。她掌管着美与爱,是希腊神话中最重要的女神之一,人们也赋予了她不同的美好特质。希腊人所供奉的爱神阿佛洛狄忒拥有“热情”“自我”“贞洁”“美丽”等特点。在“希腊小庙”中,沈从文在重述中完成对“爱神”的雕刻,他所建构的“爱神”,与希腊神话中阿佛洛狄忒具有相似性,而又在某些方面完成了超越。

结语
从某种意义上说,文学创作的开端起始于无意识的困境。作家试图通过写作来解决自己的思想困境,但其最终的写作可能都无法从最初的困境中脱离开来。因此,当作品成为文本,它的丰富性与复杂性,也许已经超越了作者本身所设想的程度。身处复杂的历史环境,沈从文并非先知。他不愿掩饰自己的湘西“乡下人”身份与心态,也无意于寻找崇高,无心用高大的装饰去粉饰自己的“希腊小庙”。同时,知识分子与时代链接的敏感性使他站在潮头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文学理想,即使当他来到北京时也已身处“五四”的退潮中。
即便沈从文及其研究曾被排斥于主流之外,但新时期以来沈从文研究在宽度和深度上的发展都已经充足证实了其创作的价值。从湘西到希腊,沈从文的“希腊小庙”完成了蜕变与超越,这一过程是纠葛的。对于湘西有着切肤感受的沈从文,面对故乡宗教的被侵袭和已经失落的“神”,他对重构民族国家想象的需求又不得不重新寻找一个新的供奉之处。湘西文化的浸润为沈从文提供了创作的土壤,却不能再支撑他的“人性”理想。此时,希腊文化的出现为沈从文提供了一个新的支点,“希腊小庙”也得以建构起来。
作为沈从文创作核心之一的“希腊小庙”,建构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随着沈从文的创作状态而一再成熟。20年代的沈从文正处于现实的生存压力之下,其创作并不成熟,也缺乏向前的驱动力。处于都市压缩下的沈从文,所呈现的文学世界也难以呈现较为深层的内涵,此时对希腊文化的接受系统性也并不完整。30年代的沈从文,创作迎来成熟期。对现实文坛和创作的思考,也开始出现在沈从文笔下。有关“希腊小庙”最为著名的语段也是在此时写下,对希腊因素运用更为熟练。40年代,沈从文经历两次返湘,对“人性”的思考更进一步,“希腊小庙”的建构在此时具有了抽象意味,进一步内化。
参考文献(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