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当代文学论文,本文以意象作为切入点,从意象的内涵、构建方式、创作缘由三个角度对叶广芩的作品进行解读。
第1章绪论
1.1研究缘起
叶广芩,1948年出生于北京,满族叶赫那拉氏。在文革时期,她被打成反革命,下放到农场改造。改革开放后,叶广芩开始文学创作,又前往日本留学,归国在陕西工作,逐渐创作了京味小说《采桑子》《状元媒》和《去年天气旧亭台》。日本小说《霞》《日本故事》《注意熊出没》等作品。在陕西秦岭深山中担任县委书记后,叶广芩又创作了生态小说《青木川》《长虫二颤》《山鬼木客》。2019年起,年逾七十的叶广芩笔耕不辍,创作了儿童文学“耗子丫丫三部曲”。叶广芩创作数量多,题材丰富,在当代作家中颇为少见。叶广芩的作品多次获得奖项,文学评论家给了叶广芩很高的评价。例如,《梦也何曾到谢桥》曾经获得第二届鲁迅文学奖;《祖坟》《黄连厚朴》获中国作协《小说选刊》优秀中篇小说奖;《本是同根生》获人民文学出版社《中华文学选刊》首届优秀作品奖;中篇小说《豆汁记》获第四届老舍文学奖。王蒙、雷达、李国文、严家炎、贾平凹、陈忠实、李星等国内著名作家、评论家对她做出了较高的评价。作家邓友梅认为,她的作品“不造作,不拿捏,从容舒展中流露书卷翰墨之气。”①叶广芩作为一名视野宽广的创作者,其笔下独特的文学世界,值得我们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
在叶广芩的小说创作中,繁复多样的意象占据了大量篇幅,意象群具有浓烈的文化色彩和整体的隐喻功能,使得小说摆脱了呆板的叙事,极大地增强了情感表现张力。虽然目前已经有许多研究者分析过叶广芩的作品,但目前仍然缺乏有关意象的深入探析。因此,本文将对于叶广芩小说中出现的意象类型进行相对细致的归纳,分析意象的美学意蕴以及意象构建方式,扩展叶广芩小说的研究空间。
1.2研究现状综述
本文将从两个角度出发总结前人对于叶广芩的研究。首先,总结前人对于叶广芩的总体研究。其次,总结与本课题相关的研究和本课题的研究空间。
1.2.1国内外研究现状与发展趋势
根据叶广芩研究总体趋势的分析,随着叶广芩创作数量的增加,国内对于叶广芩小说的研究逐年走高。以“叶广芩”为关键词在中国知网进行检索,可以发现超过255篇学术期刊,90篇硕士论文和1篇博士论文。其中,研究者主要从以下几个角度对叶广芩的家族小说进行分析。
其一是关于叶广芩家族小说的文化研究。
最早引起读者注意的是叶广芩家族小说中所浸润的贵族文化气息。早在1994年,评论家雷达就在《夜读三题》中提到:“它写出了贵族之家败落留给子女真正遗产--冷漠感……历史人生一步步削平,瓦解,改造着这个家族,使之经历了一个平民化,世俗化的过程。”①随着叶广芩作品的增加,研究者进一步总结叶广芩家族小说对于贵族文化凋零的书写方式,认为叶广芩往往通过刻画具有寓言性质的文化符号,书写贵族文化的变化。梁向阳,杨梦皎的《〈状元媒〉年代负轭者的间性书写》②指出:“鹿角菜,海鲜打卤面,鱼皮套宝剑,纯金点翠头饰,碧玉偏方……这些词汇是刻镂历史微尘的工笔。”在作品中,这些文化符号被八旗子弟的后代遗忘,象征着贵族文化逐渐凋零。
叶广芩家族小说中展示的满族文化进入了读者的视野。根据花靖超的《涓流与惊澜》,叶广芩对于满族文化的书写有着文化寻根的意义。除此以外,叶广芩作为女性作家,还写出了满族女子的生存困境。陈静的《“驱除鞑虏”的京旗满族形象构建》指出,从老舍笔下的常四爷到邓友梅笔下的那五,京味小说始终描写的是“爷们儿”的世界。叶广芩塑造的女性形象比起经典满族男性角色有所差距,但填补了京味小说的创作空白。
第二章意象的多重意蕴
2.1天气意象:小人物的命运沉浮
在叶广芩的作品中,异常的天气通常预示着悲剧的到来。在作品《霞》中,鲜艳怪诞的晚霞位于文章开头,霞光暗示故事情节的变化:“信彦用手点着天上的霞光说,这叫光煞,要变天了。”①诡异的霞光渲染着不祥的气息。在家族中篇小说《风也潇潇》中,“风”这一意象在金家兄弟被批斗的前夜就出现过。作者写道:“起风了。”“后院的那些树在风中发出了呼呼的声响,院中立靠在墙上的洗衣服的盆被风刮倒了,哐啷啷一声,吓得人一震。”②《雨也潇潇》中,在三格格和家族决裂前,雨水连绵,整个院子都弥漫着烟雾一样的雨气。萧瑟的雨水为家族分裂的悲剧情节渲染了凄冷的氛围。天气意象还暗示着悲剧降临时人物在精神上受到的折磨。《雨》的主角是在广岛核爆中幸存的一对日本姐妹。这对日本姐妹体面而乐观,相依为命,积极参与社区的各项活动。但每到下雨的天气时,姐妹都会恐惧地躲在屋子里,因为原子弹爆炸后,姐妹目睹混合着爆炸物和污染物的黑色雨滴降落。这场黑雨夺走了她们的健康。“雨”已经成为一种象征精神创伤的符号,即便原子弹爆炸已经过去了数十年,姐妹看到雨时,依旧会联想到核爆带来的战争创伤。
在战争的受害者不止日本妇女,作者还在中篇小说《雾》中,借助“雾”这一天气意象来描写中国慰安妇的惨剧。“雾”是文章的标题,也象征着慰安妇张高氏迷茫和麻木的精神状态。遗忘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在经历日军带来的折磨时,张高氏的精神陷入了麻木之中,她的记忆像雾气一样朦胧。书中写道:“高的心里泛起了浓浓的雾,蹚不开,拨不散。”③被虐待的创伤性经验过于痛苦,无法用常规的语言进行表达。抗战结束后,有人询问张高氏的经历时,张高氏的表达同样和雾有关。“问她当年怎么被日本兵掳去的,她说是下雾,下了整整一年的雾,庄稼都泡在了雾里。问她在日本人手里受到了怎样的蹂躏,她说闹蝗啊,铺天盖地的虫子,撞得人睁不开眼。”
2.2动物意象:人性和神性交融
叶广芩描绘了一个奇异多彩的动物世界。例如,叶广芩的生态小说直接以动物为题;叶广芩的家族小说中,蛐蛐、麻雀、黄鸟等各种动物频繁出现,是贯穿全文的重要文学符号之一。罗·海尔曼曾认为:“几乎所有的动物意象都被用于议论人类,人类本质以及他们在世界上的地位。”①作者虽然在写动物,本质上还是写人。叶广芩并不仅仅从生理学的意义上描写动物的习性和种类,而是赋予动物意象人性和神性,各类动物构筑了一套象征隐喻系统。
在叶广芩创作的生态小说中,动物意象隐喻着神性的消亡。在历史上,国人有着动物崇拜的传统。动物被秦岭的山民视为保护神,人对于山里的动物又敬又怕。《老虎大福》中写道:“山里人忌讳多,出于对大自然的敬畏,头生孩子从不称‘大’,长子都从第二开始排,把第一让给山里的大树、石头、豹子、狗熊什么的,都是很雄壮、很壮实的东西,跟在它们的后头论兄弟,借助了它们的生命和力量,意为好养活,能长命百岁。”②在《长虫二颤》中,作同样描写了山民对蛇的敬畏:“蛇是有灵气的东西,是老山神门板上的锁链,是老百姓避邪的五毒之一。长虫坪的人对长虫是敬而又敬的。”③在过去,人的力量远远比不上神秘的自然,先民将动物想象成具有情感和灵性,比人类强大得多的崇拜对象。费尔巴哈所说:“动物是不可缺少,必要的东西。人之所以以为要依靠动物,而人的生命和存在所依靠的东西,对人来说就是神。”④人为了生存,必须捕猎动物、驯养的家畜。人无法摆脱对自然的依赖,便将自己的情感和信仰寄托在自然之中。以“熊”为例,早在《南淮子》中,就有着“禹治洪水,通轩辕山,化为熊”的记录,说明在远古时期,熊因为已经成为被崇拜的神圣对象。
第3章意象的构建策略.........................15
3.1核心意象:借助意象以小见大.............................15
3.2循环意象:时间循环和叙事循环...........................18
3.3意象叠加:虚实相生与以乐写悲...........................22
第4章意象的源流追溯.........................................27
4.1个人经历:记忆与创伤的符号化...........................27
4.2文学传统:传统文学和现当代文学的影响...................30
4.3社会变革:政治运动和改革开放的影响.....................34
结语........................37
第4章意象的源流探析
4.1个人经历:记忆与创伤的符号化
叶广芩在1948年出生于北京,在北京度过了童年时光。根据童年的城市记忆,叶广芩在家族小说中,栩栩如生地描绘了北京的古玩和饮食,展示出鲜明的地域色彩。同时,家族生活的耳濡目染,使得她的意象带着某种特殊的贵族色彩。在建国后一系列政治运动中,叶广芩也被波及,不得已背井离乡,见证了诸多惨剧后,作者笔下的意象带上了悲剧色彩。
4.1.1北京的童年记忆与意象的贵族色彩
北京频繁地出现在不同的文学作品中,又在不同作家的笔下呈现出不同的调性。对于王朔而言,他着眼于书写游荡于北京阴影处的边缘人群,例如调侃一切的顽主,游荡在公园的同性恋以及勾引女生的伪文艺青年。而铁凝等作家则将镜头对准市井北京,书写胡同中普通女性在爱恋中的挣扎。叶广芩的家族作为特权阶级在北京繁衍生息多年,独特的家族记忆使得叶广芩从帝王之都,贵族世袭之地的角度来书写北京。
北京具有八百多年建都史,他是辽代的陪都、金代的中都,以及元代、明代和清代的首都。在这样的都市中,聚集着数不胜数的高门大户。权贵们为了彰显自己的特殊地位,往往会以某种偏执的心态追求物质层面的享受,将京剧,古玩,饮食等文化“玩”到极致。以戏曲艺术为例,八旗子弟对于戏曲的痴迷与追捧成为北京的一大文化奇景。对于他人而言,八旗子弟对京剧的喜爱只是史书上的草草一笔;但对于叶广芩而言,八旗子弟痴迷戏曲是她父辈和兄长亲身经历的故事。

结语
在叶广芩的作品中,意象占据了大量的篇幅。在现实世界中,万事万物是客观存在的;在文本的世界中,叶广芩将情感和现象寄托在意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