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国际贸易论文,本文重点研究:第一,土地规制政策是否会影响企业的出口以及作用机制是什么?第二,对不同特征的企业来说,土地规制政策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
1.绪论
1.1研究背景、目的及意义
1.1.1研究背景
从改革开放到经济“新常态”,中国经济保持了多年的高速增长。但这种增长模式具有粗放型的特征,表现依赖充足的土地供应、大量的廉价劳动力投入、高资本和高耗能来驱动(王小鲁等,2009;何小钢等,2015),这种增长模式也被称为“不可持续的增长”(Krugman,1994)。伴随着“逆全球化”思潮泛滥和世纪疫情的深远影响,世界经济复苏步履艰难,中国出口环境受到了来自多方面的挑战。在此形势下,党和政府持续强调经济发展中的“稳”的重要性。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坚持促稳提质,推动加快建设贸易强国”“更大力度推动外贸稳规模优结构,继续发挥出口对经济的支撑作用”。因此,实现出口的“稳中求进”对构建新发展格局、促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
对外贸易是我国开放性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之一。出口的跨越式发展强劲拉动了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正因如此,大量的学者从生产率进步(Melitz,2003;张杰等,2008;铁瑛等,2023)、贸易自由化(Amiti and Konings ,2007;田巍和余淼杰,2013;毛其淋和盛斌,2014)、融资约束(Li and Yu,2009;于红霞等,2011;刘晴等,2017)等不同维度探讨了中国出口繁荣的动因。但是鲜有文献从要素特别是土地资源要素的角度探讨对资源要素进行管控会如何影响中国出口贸易的发展。
土地作为经济发展中的主要驱动要素和稀缺资源,对实体经济的企业绩效有着重要的影响。随着经济的发展,城市化和工业化的进程加快,土地资源浪费日益严重。首先,长期以来中国的经济发展过度依赖要素禀赋如“人口红利”和土地成本优势,伴随着快速的城市化和工业化过程,引致了对土地资源的大量需求。为了支持城市建设和工业发展,部分地方政府过度开发和低效利用土地,导致土地资源浪费。其次,作为地方政府主要的财政来源以及支撑地方政府晋升考核的主要因素,工业用地成为了地方政府用来招商引资发展工业、推动产业发展和拉动地方经济的重要手段。长期以来,地方政府大量低价出让工业用地。在地方政府出让的城市建设用地中,工业用地的出让比例远高于其他国家的一般水平且出让价格相对较低。中国各地大量兴建工业园区吸引企业进入,致使大量稀缺的土地资源被粗放利用,在降低企业进入门槛的同时,也产生了严重的生产效率损失。最后,由于土地市场制度尚不完善,缺乏有效的土地管理和监管机制,也导致了对土地资源的滥用和浪费。
1.2研究思路、研究内容及研究方法
1.2.1研究思路
本文旨在基于土地供应向集约节约型使用的转变为背景,实证探究土地规制政策对企业出口的影响。本文重点回答以下问题:土地规制政策实施后土地供应随时间变化有哪些特征?土地规制政策是否对企业出口产生影响?土地规制政策影响企业出口的途径有哪些?土地规制政策对企业出口的影响是否在不同的区域、行业和企业特征间存在显著的差异?
基于以上问题,本文首先基于2000-2013年《中国国土资源年鉴》数据以政策前各城市的平均土地出让面积作为土地规制程度的代理变量对土地规制政策的特征事实进行分析;其次,通过阅读影响企业出口的因素以及土地规制对经济影响的相关文献对土地规制政策可能影响企业出口的渠道进行理论分析,并根据本文的研究目的进行相应的模型和变量构建,实证评估土地规制政策对企业出口的影响效应,并针对研究设计中可能出现的导致研究结论出现偏误的问题进行了一系列检验;第三,通过前文的理论分析从企业创新、融资约束、土地资源配置效率以及产业集聚等角度实证研究土地规制对企业出口影响的具体途径;最后,本文进行了一系列异质性分析,并基于研究结果给出相关政策建议。图1-1为本文的研究框架图:

2.文献综述
2.1影响企业出口的因素
出口贸易是一国经济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随着出口贸易的发展学者们总结出了许多影响企业出口贸易的因素,这些因素大致可分为宏观和微观两方面。宏观层面的影响因素如贸易自由化(毛其淋和盛斌,2013;田魏和余淼杰,2013)、汇率(Li et al.,2015;宋超和谢一青,2017)、政府补贴(Volpe and Carballo,2008;Helmers and Trofimenko,2010)、基础设施(Startz,2016;唐宜红等,2019)、互联网发展(Miraskari et al.,2011;刘海洋等,2020)、贸易政策不确定性(Handley,2014;钱学锋和龚联梅,2017)等。微观层面的影响因素如企业生产效率(钱学锋等,2011)、企业高管社会关系(綦建红和杨文慧,2020)等企业内部因素对出口贸易的影响。由于本文着重研究土地规制对企业出口的影响效应和机制激励,因此着重对与之相关的领域进行文献梳理。
2.1.1 技术创新与企业出口
内生增长理论和新贸易理论都强调了技术创新与国际贸易之间的密切联系,而创新作为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也得到了充分的论证。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企业必须加大创新力度,以提高竞争力。异质性贸易理论将企业出口决策与生产率联系起来,该理论认为生产率高的企业能更好地承受贸易成本和竞争压力。因此,生产率高的企业更有可能进行出口贸易,并在贸易中取得成功(Melitz,2003)。Caldera(2010)发现,当企业目的地市场对产品质量和标准要求较高时,企业不得不进行产品升级以满足快速发展的市场标准,并且与降低成本的创新相比,产品升级可以使企业在未来有更多的竞争优势。此外,不同创新模式会对企业出口决策产生不同的影响,企业可以选择灵活的创新模式调整出口产品组合,从而实现企业内部资源优化配置,提高企业在国际市场中的有效竞争力(胡馨月等,2017)。但是随着技术位置的前移,技术复杂度和模仿成本提升,自主创新将比模仿创新对企业出口的促进作用更大(胡小娟和陈欣,2017)。王奇珍等(2016)研究表明后发国家的企业更要以技术引进、二次吸收为辅助,自主创新为基础来保持出口竞争力的持续获得。
2.2土地规制相关文献
2.2.1土地出让策略与经济增长
企业是生产要素集聚的渠道和载体,新企业建立或现有企业规模扩大,都会进一步促进城市人口数量、资本水平和信息知识等要素的增长。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采取了适宜的地方经济分权,地方政府官员的晋升与其辖区经济绩效显著相关。因此,以城镇化和经济发展为最终目的的地方政府自然将“招商引资”作为直接目标(张莉等,2011;雷潇雨和龚六堂,2014)。地方政府出于追求政治收益和经济收益的复合动机会策略化地出让土地,由此产生的土地价值的变化使得地方政府获得了大量的财政收入(Lichtenberg and Ding,2009;赵文哲和杨继东,2015;梅林和席强敏,2018),从而有更多的财力投入到城市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之中(王贤彬等,2014)。交通基础设施的完善又通过降低物流成本和生活成本以及吸引资本和劳动力的流入提高了城市的资源配置效率及经济增长(张先锋和王敏,2016)。
策略化的土地出让也形成了差异化的土地供应价格。对于低价供应土地来说,一方面厂商投资具有技术溢出、管理经验溢出等外部性;另一方面,在项目实施中,企业可以将其工业用地作为抵押物,以高于其购置成本的市场价格来向银行借贷资金,从而可以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使得企业有更充裕的资金投向R&D等环节,从而促进企业生产效率的提升。而高价出让土地也会形成选择效应,形成价格门槛,从而使得仅生产效率水平高的企业能够进入,亦能达到提高城市效率促进经济增长的目的(梅林和席强敏,2018)。
最后,房地产建筑部门的扩大和地方政府的土地政策使得土地从农业用地转向建设用地的同时吸纳农村释放的大量劳动力,构成了城镇化的原始“吸力”,从而加快了城乡的结构化转型过程以及经济的整体增长(田文佳等,2021)。
3. 理论机制与研究假说 ....................... 21
3.1技术创新效应 .................................... 21
3.2融资约束效应 ......................................... 22
4. 制度背景与特征事实 ......................... 27
4.1制度背景 ................................... 27
4.2特征事实 ................................. 28
5.数据来源、模型设定及变量构建 ........................ 33
5.1数据来源 ..................................... 33
5.2模型设定 .................................. 34
6. 实证结果与分析
6.1平行趋势
双重差分法结果满足一致性的前提是在政策前处理组(在2004年之前平均土地供应面积较多的城市)和控制组(在2004年之前平均土地供应面积较少的城市)在出口的变化上有着共同的趋势,即平行趋势假定。由于本文使用的方法为广义双重差分法,没有严格的实验组和对照组,而是按照1999-2003年期间城市的平均土地出让面积进行区分。因此本文借鉴Song and Zhang(2023)的研究,利用2000-2013年的年份虚拟变量与本文的强度变量的交互项,对土地规制政策影响企业出口的动态效应进行实证检验。为避免完全共线性的问题本文选取政策前一年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