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当代文学论文，本文选取叶辛离黔返沪后创作的小说作为研究对象，分别探讨了叶辛小说创作的缘起与转变、知青题材小说的延续、都市题材小说的聚焦以及艺术特征的常与变。
第一章贵州与上海：叶辛小说创作的时空交错
第一节从沪到黔：叶辛小说创作的发生与溯源
上海与贵州是叶辛生命的两极②，是他进行文学创作绕不开的两个地方。上海是叶辛生长的地方，也是他小说创作梦想发芽的地方，带着上海弄堂成长起来的童年体验和对小说创作的热情，叶辛毅然决然地走向了艰难的小说创作之路。当他从上海来到贵州，以“知青作家”的标签登上文坛时，贵州就一直是他反复回忆、书写的对象。在此期间，叶辛始终秉持着对文学的初心和热爱，结合自己的人生体验，记录时代变迁下一代人的青春，这段特殊的人生体验也使其成为中国当代文坛中独特的存在。
一、热爱文学：小说创作初萌芽
叶辛，原名叶承熹，“承熹”与“承袭”谐音，寄托了家中长辈希望其带来家族兴旺、光宗耀祖的愿望。叶辛则是其从事创作之后所取的笔名，“辛”即“艰辛”，取自文学创作之路艰辛不易之意①。如此，我们不禁要问，叶辛的文学创作之路为何艰辛？又如何艰辛？
1949年10月1日，中国历史翻开新篇章，自此，人们走出战争带来的恐惧，全国上下举国欢庆。也正是在建国半个月后的16日清晨，在上海城隍庙附近的一条旧式弄堂深处，在欢声笑语的包围中，叶辛出生了。童年时代的叶辛，与现在文质彬彬、内敛儒雅的叶辛并不沾边，空闲时常常与弄堂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打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调皮鬼”。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小叶辛照常去肇嘉浜河里抓小鱼，谁知一不小心陷进稀烂的污泥中，慌乱中怎么也出不来，幸好被一个路过的高中生救下。自此之后，母亲不再允许小叶辛去肇嘉浜河里抓小鱼②。玩乐受到限制，生活顿时也失去不少乐趣，但很快一种新的乐趣又逐渐生长于小叶辛的内心，成为他一辈子的兴趣爱好，也助力他成为一名家喻户晓的作家。这个乐趣，就是阅读。一次偶然的机会，小叶辛读到《儿童时代》这本图文并茂的书时，被书里丰富多彩的故事、寓言、谜语所吸引。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他，从这本书上，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有很多的高山河流、山川湖泊。自此，小叶辛便爱上了读书，爱上了文学。
第二节离黔返沪：叶辛小说创作的转变
每个不同的社会历史阶段都有与之相匹配的文学作品，诚如铁凝所言：“一个好的作家应该非常敏锐地看到时代和生活的变化。敏锐地捕捉，快速地表达，把千变万化的生活在作品中表现出来，无疑是智慧的！这需要有多方面感悟生活的能力和敏锐地洞察生活的眼光！”①叶辛的小说创作在回沪后有着明显的变化，这是显而易见的。那么，其小说创作如何变？因何而变？对这两个问题的探讨，是研究叶辛回沪后的小说创作绕不开的话题，也是观照叶辛整体创作过程一个不可或缺的窗口，对于叶辛及其作品的研究皆具有重要意义。
一、小说创作转变的表现
王安忆曾言：“事实上，一个作家只要他是一个上进的作家，如果想要把作品写好的话，他就必然有所变化。”②纵观叶辛50年来的小说创作，可以明显地看到其创作轨迹呈现出一个“变”字。创作之初，他凭借独特的知青经历记录知青故事，引起一代人的青春回忆与共鸣，成功被冠以“知青作家”头衔。随着时代的变化与知青文学的退潮，叶辛回到上海之后的小说创作题材得到了极大的拓展，由创作知青题材小说为主转向都市题材小说的创作。小说创作艺术在坚持原有创作方法的基础上，人物形象的塑造有所变化，叙事艺术也变得更加多元化，更加注重读者的阅读喜好。同时，其笔下的贵州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其一是小说创作题材的转变。“中国现实主义文学始终保持着对社会现实的强烈关注和干预意识”①，作为一位现实主义作家，叶辛自开始创作小说以来，就一直关注社会现实，真实地反映社会生活，其小说创作与自身的人生经历息息相关。早在贵州生活时期，凭着十年之久的插队生涯，叶辛创作出大量知青题材小说。其中，《蹉跎岁月》的出版在当时引起热烈的轰动，让叶辛一举成名，《我们这一代年轻人》《风凛冽》《在醒来的土地上》等小说的出版也奠定了叶辛“知青作家”的身份。同时，这个时期的叶辛还创作了一部分农民题材与少数民族题材小说。农民题材小说如《岩鹰》《基石》《拔河》《新澜》《私生子》细腻生动地描绘了贵州的农民与农村生活，向我们展示动态发展中的黔地乡村。少数民族题材小说如《高高的苗岭》《深夜马蹄声》《峡谷烽烟》书写具有浓郁贵州地方特色的少数民族生活。此外，叶辛还创作少量的表现贵阳生活的小说，如《省城里的风流韵事》《家庭的阴影》，这来源于其在贵阳生活期间的感悟与思索。
第二章知青经验的延续：知青题材小说
第一节知青小说叙事内容的发展演进
本节认为，回沪后叶辛知青题材小说叙事内容的发展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精神还乡：知青时代的怀旧再思。第二，爱恨纠葛：中年知青的爱情故事。第三，故事延续：知青后代的成长历程。在以下的文章里，笔者将围绕这三方面特征，对叶辛回沪后创作的知青题材小说进行深入的分析阐述。
一、精神还乡：知青时代的怀旧再思
“知青后文学更注重揭示动荡的年代、历史的荒诞给一代人精神上留下的深远影响。”①90年代以来，随着历史帷幕的下落与大部分知青的回城，回沪后的叶辛不再执着于直接表现自己亲身经历的那段难忘的知青岁月，而是专注于对回城后知青的命运与生活进行书写、对知青时代进行回顾。同时，也在当下与历史的对话中，表达对那段知青岁月的怀念与思考。
叶辛回沪后小说中对知青时代的怀旧再思，在小说《五姐妹》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五姐妹》讲述了与共和国同时代的不同姓氏、不同性格的五个女性的人生故事。出生于1953年的五个上海女孩子均于1970年到偏远蛮荒的贵州桂村插队落户，在异乡的朝夕相处、互帮互助中已让她们胜似亲姐妹，因而被当地老乡与其他知青称为“五姐妹”。当然，在那几年中不仅仅结下了姐妹情，也与乡村结下了不解之缘，使她们在离乡返城后的很多年也依然维持着这份知青情谊。多年来，虽身在城市之中，但思绪仍常常不受控制地想起曾经知青生活发生的种种，始终怀念曾经生活劳动过的乡村，怀念那里淳朴善良的乡民。
第二节返城视角下知青形象的三重变奏
十年“文革”给一代青年带来前所未有的人生浩劫与精神灾难，在严酷的政治环境下精神发生变异，心灵变得扭曲，造成一生无法治愈的伤痛，使他们不堪回首，不可言说。也许是作为饱经磨难的知青一代，知青时期的生活体验早已融入叶辛的骨血之中，也许是不想让知青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于大众视野中，知青文学发展到当下，叶辛是为数不多的仍执着于书写知青一代的作家。他将自己的知青经历融注笔下，对这段苦难记忆进行记录与诉说，勾勒出一代人在当代复杂政治背景下的命运沉浮与人生经历。任何文学现象都离不开特定的历史语境①，叶辛笔下的知青形象也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有所变化，总的来说，可围绕”返城“这一线索分为三类。返城前，叶辛着力于书写“血统论”下的苦难者，将知青们的血与泪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展现一代人的青春激情。随着知青大返城的到来，知青们纷纷立下“有志者，誓返城”的誓言，为返城而不顾一切。返城后，这一代人的命运又随着历史的车轮而转动，成为城市中处境尴尬的“局外人”，回到上海的叶辛，也将知青们返城后的艰难生活写照付诸笔端。
一、返城前：“血统论”下的苦难者
血统论由血统的优劣来决定人们的贤愚贵贱，从“人的家庭出身来判断其政治态度并决定其社会地位，用生物现象解释社会现象，用生物学原理判定社会问题”②。“血统论”是“文革”时期出现的一种不平等的、以家庭成分来决定个人社会地位和发展方向的政治思想，它给出身不好的知青贴上“坏分子”、“阶级敌人”的标签。凡是出身不好的知青，无论他们身处何处、如何努力奋进，都得不到周围人的肯定，他们甚至比不上那些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混混知青。
第三章“华都”上海的书写：都市题材小说……………………………55
第一节两幅目光观照下的都市图景…………………………………55
第二节都市丽人：理性·依附·坚韧…………………………………62
第三节创作主题：人性·爱情·底层…………………………………71
第四章离黔返沪后叶辛小说创作的艺术特征……………………………83
第一节执着的坚守：独特的创作方法………………………………83
第二节自觉的转变：多元的叙事艺术………………………………93
第三节挖掘贵州历史：将历史融入小说……………………………103
结语……………………………111
第四章离黔返沪后叶辛小说创作的艺术特征
第一节执着的坚守：独特的创作方法
成熟的作家一般都会有一以贯之的创作方法，叶辛即是如此。叶辛的小说创作之常，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即限知视角的运用、蒙太奇的写作手法、注重细节描写与人物心理刻画。从上海到贵州，再从贵州到上海，对这些创作方法的坚守贯穿了叶辛小说创作的始终。
一、限知叙事视角的运用
在小说中，通常存在一个或多个叙述者，将纷繁离奇的故事向读者娓娓道来。在这一过程中，叙述者以怎样的方式讲述故事、表现人物与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始终基于叙事视角这一观察点。胡亚敏在《叙事学》中将其定义为：“叙述者或人物与叙事文中的事件相对应的位置或状态，或者说，叙述者或人物从什么角度观察故事。”①杨义也在《中国叙事学》一书中做出解释：“叙事视角是一部作品或一个文本看世界的特殊眼光和角度。”②作为叙事学中的经典问题，叙事视角在小说创作中有着举足轻重的重要地位。英国小说家、文学评论家戴维•洛奇在《小说的艺术》中指出：“确定从何视点叙述故事是小说家创作中最重要的抉择，因为它直接影响到读者对小说人物及其行为的反应。”③叶辛自己也曾表示：“小说的环境创造、小说的人物塑造，思想行为和事件及情节展示，都和叙述的角度息息相关。”④无疑，作为小说作者叙述故事的独特着眼点，探究小说的叙事视角，是十分重要且必要的。
